文/易小婉
上周我去看了民谣歌手赵雷在杭州酒球会的Live演出。票早在几天前就售磬,为控制人数,现场票也不出售了。我没买到票,在场外等了两个小时,黄牛票已经炒到280一张,我最后在酒球会的朋友帮助下买到一张票。进去的时候场内已经人满为患,有人站在了凳子上,有人坐在了桌子上。我穿过人群来到了舞台左侧,然后就看了一晚上赵雷的侧脸。
依然很值得。像这样的民谣live是看一场少一场的,因为你不知道哪天他就火了,到那时才真的是一票难求了。
在听《南方姑娘》的时候,全场跟着轻轻的合唱。赵雷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,视野无碍,我可以看到他鼻尖两侧渗出的汗,有那么一个时刻,他把目光转向舞台左侧,莫名就笑了,我听到旁边的女孩激动的说“他笑了”。我回头看着舞台下一只只被举起的手机、一张张跟着音乐晃动的脸,心里想着,这真是民谣最好的时代啊。
1、
“这是最好的时代”。
用狄更斯的这句话来形容国内民谣音乐的处境最为恰当。
这两年,你会看到,迷笛音乐节、西湖音乐节、草莓音乐节这些象征国内流行音乐风向标的音乐节,几乎成了民谣歌手的主场。张悬、曹方、宋冬野、好妹妹乐队、钟立风、万晓利、尧十三……这些原本只在文青圈子里被小范围喜欢的独立音乐人,变得越来越大众。
于是,你不禁会问,民谣音乐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大众舞台的呢?是从民谣歌曲被选秀歌手在选秀节目里唱红开始吗?
不能否认,很多民谣歌曲,都是被选秀唱红的。快男左立唱红了宋冬野的《董小姐》,中国梦之声许明明唱红了阿肆的《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》,张杰在《我是歌手》唱红了逃跑计划的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,最出乎我意料的是,快男主题曲竟然选了GALA乐队的《追梦赤子心》。
从各大音乐节上民谣歌手开始占据大半江山,到这两年选秀大军里层出不穷的民谣翻唱作品,民谣音乐逐渐在国内为更多人所接受和喜欢。
今年年初,以推出原创音乐的真人秀节目《中国好歌曲》第二季,连续三期因为老牌民谣歌手的参加而引发讨论。
最让我感慨的是,被称为“中国流行民谣第一人”的赵牧阳,在离开音乐圈20年后,以一曲《侠客行》重新回归。他把长发剪了,站在舞台上声音哽咽地说:“我有一次在重庆卖唱三天,一共卖了29块钱。有一天在一个小客栈,我心里就有点崩溃,我看下面小花园有一个卖唱的,我就走下去看看,走下去看他一直在弹一个solo,solo可能弹了十几分钟,我看他怎么还不张口唱,我说我就走了,掉头刚走两步,他就张口唱,张口唱的歌,让我的心都碎了,他唱的是我写的第一首歌,《流浪》,我的心都碎了。有时候你自己都说不清楚,当你崩溃的时候,总有一些外力让你坚持走下去。”
听到这里,你很难不被打动。其实有很多做民谣的音乐人,在音乐的这条道路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寂寞和辛苦。可是他们坚持了多年的音乐不见得能进入主流市场。
2、
在一次采访中,民谣歌手钟立风告诉我,九零年代初,他从浙江来到北京,当时一起在北京做音乐的还有周云蓬、小河、万晓利、左小祖咒,那时候大家都很年轻,20多岁。当时他和很多有着音乐梦想的年轻人在北京相遇,后来这些人都分崩离析了,有的转行做生意,有的回老家结婚生子。
我们所熟知的传统校园民谣,都很纯真很浪漫,少年不知愁滋味。然而新兴民谣的这批人,大部分没有认真的学过音乐,都是在生活中打拼过来的,在歌曲内容上会更深刻、更复杂、更多元化一些。更愿意沉浸在文学中,沉浸在个人情感里。个人情感如果你领会了,那就是大家的情感。
在这些民谣歌手的诠释下,传统校园民谣逐渐演化成三种主要的形态。
第一种是早期校园民谣与城市民谣相结合后的变体,以陈绮贞、张悬为代表。在台湾,不说还活跃的老一辈音乐家罗大佑、陈升等人,直接承接民歌血脉的音乐人也不少,如巴奈、雷光夏等等。
第二种是将民谣与传统民歌相结合,这种音乐极具地域性,来自西北的民谣歌手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,比如赵牧阳、马条、张智。与温柔婉约的南方相比,苍茫雄浑的西北似乎更适合诞生民谣歌者。西北新民谣除了结合传统民歌外,还融入了现实主义,许许多多像赵牧阳这样的西北民谣歌者,以其对故土和生命的关怀,使西北民谣既有地域性,又有生命力。
第三种是可以用术语“新民谣”指代的音乐类型,宋冬野、钟立风、梁晓雪、赵雷都是其中的代表。
3、
很长一段时间,这批民谣音乐人混迹于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里,在各种各样的酒吧和咖啡厅做Live演出,他们有固定的听众和拥趸,他们唱出一批文艺青年的心声,并在小众文化圈里受到喜爱和保护。
现在,由于互联网的普及,和有了像《中国好歌曲》这样的原创舞台,让这些小众的独立民谣音乐人,受到更多的关注。尤其网络为独立厂牌的经营提供了最好的渠道,一些出色的独立厂牌,如“摩登天空”、“和气音乐”、“十三月”,借助于各种互联网产品,推出了像梁晓雪、万晓利等“文艺之声”,成功地打造出了一批中国民谣极具代表性的领袖。
比如好妹妹乐队,他们完全依靠自我营销卖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唱片销量,据一位业内的朋友说,李宇春唱片的实际销量比他们多不了多少。他们还自己做了一个节目,名字叫“你妹电台”,在节目中他们嬉笑怒骂,弹琴唱歌,吸引了很多味道相投粉丝。
再比如民谣歌手里的一线大牌——李志,他完全靠独立团队运作,自我包装,自己探索出了一套独立民谣音乐生存方式之道。去年年底他发行的新专辑《1701》在虾米音乐一上架,试听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同期发片的国内一线大众歌星。
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音乐或者声音,可以迅速抓住你的耳朵。对于我来说,在现在这个充斥着电子舞曲的乐坛,能够拯救我日渐麻木的听觉的音乐,也只有独立民谣了。
民谣不是简单的对现实的调侃,或者小清新的弹奏,不是谈几个和弦就是民谣,民谣是内心的一种情怀,一种内在的气质。细数如今活跃在Live舞台上的这些民谣歌手,他们有游吟诗人共同的气质:跟随自己内心的节拍,全身心投入到生活与创作中去,是奇迹也好,是平常也好,自己体会。
如同我们现在看Bob Dylan所处的美国60年代,看齐豫齐秦所处的台湾80年代一样,或许未来的人看今天,亦会说,现在是大陆民谣最好的时代。